周六清晨，姜雨睡到自然醒。才出房間，就看到爸爸媽媽在客廳裏收拾東西。

姜雨伸了個懶腰，走過去：“要去哪兒啊？”

歐陽女士回頭看她：“你爸爸的老板今天有個飯局，請我們一家過去聚聚。你回房整理一下，一會兒咱們就出去。”

姜雨回頭，沒看到姜沈歡跟姜沈樂，又想到周末的科技會館的展覽，有點不太想去。“我能不去嗎？”

歐陽女士言辭肯定的拒絕：“不行。”

“人家請我們全家，第一次聚餐就缺席不太好。哥哥們一會兒打車過去。”姜時建過來捏了捏她的臉，哄：“乖，去看看有什麽要帶的。“

“哦。”姜雨悶悶轉身回房，拿起手機給戚然發信息。

-戚然，我今天要跟爸爸媽媽出去哦。你今天要去科技館嗎？

信息發出去很久，沒回。

姜雨回房換衣服，梳好頭發，跟爸媽一起出門。

姜時建突然問：“小雨，如果爸爸媽媽想讓你出國讀書，你願意嗎？”

姜雨的心一個咯噔，問：“為什麽突然要讓我出國？”

“爸爸的老板也有個兒子，跟你同歲，也在同一個學校，說想讓他出國學習，我想要不要也讓你出去歷練一下。”

姜雨想也沒想就提出反對意見：“我不去。大遠洋彼岸的，一年到頭都見不了幾次面。”

歐陽女士最後出來，關門。“現在通訊這麽發達，就算不能見面，咱們也能視頻聊天啊。”

三人來到電梯口等電梯。

姜時建垂眉看她，“你先回去查資料，想好了再跟爸爸媽媽談好嗎？”

姜雨郁悶極了。“爸爸，我真的不想去。”

見她似要發脾氣，歐陽女士輕咳一聲，正要板起面孔說教，姜時建碰了下她的腰，歐陽女士無奈看了姜雨一眼，又擡頭看自己丈夫。

“說好的好好說話呢。”姜時建一句話把兩人都帶上了。

電梯到了，姜雨率先進去。

姜時建開口：“爸爸媽媽只是先跟你說一聲，等會兒你鄭叔叔可能會在大家面前提這事兒，你就算不滿也不準說一些讓大人們不開心的話啊。”

姜雨不情不願的點頭。

電梯門關上一半時，一個漂亮的女人跑至電梯口，正欲進來。

她拿著手機在打電話。

是戚然的媽媽。

姜雨按住開門鍵，一陣香味飄進，戚雪蓉打電話的空隙中沖姜雨感謝一笑。

戚雪蓉一身紅色貼身及膝裙，身材苗條，面容姣好。實在看不出是生過孩子的女人。

“這事情你們定就好，我跟然然不回去。”

電梯裏安靜的只有她的說話聲。

電話那端的聲音突然高昂起來，戚雪蓉一只手抱在腰腹，她尖細的高跟鞋在狹小的空間裏踏出輕微的細響。她開始煩躁。

“我跟你們說過，我跟然然的生活跟你們沒關系。然然是我的兒子，怎麽樣做對他好我知道，不需要你們兩老教我——”

也許是電話那端的聲音打斷了她，她長籲一口氣，擡頭看電梯頭頂。十分不耐。

“我說過然然現在很好，一點問題都沒有。有你們這麽當外公外婆的嗎？天天就纏著我問這些有的沒的事？你們要是沒什麽話要說我掛電話了。”

電梯裏的空氣有些壓抑。

她不住的喘氣，幾秒後到達地下停車場負一層。她把手機丟回包包裏，踩著高跟鞋走了出去。那噠噠的聲響，表達著她情緒的極度不滿。

姜雨上了車，拿出手機翻看短信箱，裏面空空如也。

她轉頭看車庫外，車子緩慢轉出地下車庫的時候，她又給他發信息。

-戚然，你喜歡打籃球嗎？下周的籃球賽你參加嗎？

過了一會兒，他的信息來了。

-不參加。

很短的三個字。

姜雨：

-不一定上場啊，做候補也行。就這麽說定了哦，我跟體育委員說一聲，到時候如果球員不夠，你再上場。

他沒回了。

車子慢慢開出小區。小區保安估計是認識爸爸，爸爸的車才剛靠近出口，保衛室的窗就拉開。一個大爺從裏探出頭，一口大牙笑得燦爛。

爸爸的車窗拉下。

大爺笑：“出去啊？”

姜時建：“帶家人出去走走。”

大爺往車窗裏看，目光在姜雨臉上一掃，後者扯起嘴角笑了笑。

車子進入主道路，車速就快起來。

繞出小區對面的大商場時，在商場外面，姜雨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。

他穿著一身黑色的短款寬松薄外套，裏面是一件白色的襯衫領T恤，下身一件及踝的寬松九分褲，腳上一雙灰色休閑鞋。

他柔軟的發絲在烈焰的光與風中飛舞。白色耳機掛在他脖子上，他邁著輕快的腳步往商場裏走。

姜雨的嘴角不自覺的溫柔著，她拉下車窗，沖那人喊：“戚然——”

戚然聽到聲音，轉過頭。

他看到飛馳而過的汽車裏，姜雨朝他揮手。

她又喊：“戚然——”

她的聲音像刺破沈悶烏雲的閃電，天空炸開了一道光。

戚然的喉腔動了動，無聲看著她的臉消失在視線裏。

這麽一喊，姜雨一早堆積的郁悶就一掃而光了。拉上車窗時，她臉上的笑是收不住的。

因為高興，她很主動的跟前面的爸爸媽媽說話。

“爸爸，我們要去的地方遠嗎？”

“在郊區。”

姜雨又迫不及待的問：“那我們今晚幾點回來？”

姜時建從車內後視鏡看她，目光帶笑：“還沒去呢，就想著什麽時候回來了？”

姜雨心虛，轉頭去看車窗外一閃而過的城市風景。“我就是問問。”

爸爸的老板——就是他口中的鄭叔叔的家，在寂靜的富人別墅小區裏。

出了郊區順著一條超寬的大道一直走，就是一片綠樹成蔭、幹凈整潔令人耳目一新的繞山別墅群。

姜沈歡跟姜沈樂就在小區的值班亭外等著，看到姜時建的車子，兩人走過來上車。

姜時建的車要造訪的消息，鄭家早就通知了值班處，值班人員看到姜時建的車牌，升起放行條，讓他們進去了。

“熱死了。”一上車姜沈樂就在抱怨，“媽，能不能把空調開大點。”

“小雨身體不適，不能吹風冷。”歐陽女士一句話就把他的提議塞回了他肚子。

姜雨仰著下巴朝他挑釁一笑，後者翻她一個白眼，後頸靠在車倚靠上，靜心祛熱。

鄭叔叔的別墅在中部，車子前進十幾分鐘也就到了。

一下車，姜時建就吩咐猴孩兒們拿東西。

姜雨只提了一袋水果，還沒到門口，就看到鄭乾被他媽從家門裏推出。

“媽，您能不能叫張嬸去啊，我這把游戲還沒玩完呢。”

鄭乾緊緊盯著手中的手機，對被強行推出家門的舉動表達不滿。

他媽看到姜時建一行人上臺階，忙迎過去：“哎，你們到了？”

姜雨微微彎腰招呼：“阿姨好。”

正在玩游戲的鄭乾聽到這個聲音，覺得有些熟悉，皺了下眉頭，然後抽出半秒的時間擡頭。

他與姜雨對上眼，耳邊響起他游戲挑戰失敗的聲音。

呃，怎麽是她？

進門的時候，姜雨都是很不自在的。幸好鄭乾的媽媽也沒多細問，大致說了幾句兩人在同個班，以後要互相幫忙之類的話就跟歐陽女士還有保姆去忙聚會吃的東西。

姜時建跟鄭乾的爸爸上樓談事，姜家兩兄弟覺得房裏無聊，出外面的花園裏不知幹嘛去了。客廳裏只剩不停喝水掩飾緊張跟尷尬的姜雨，還有埋頭殺怪的鄭乾。

鄭乾家這麽有錢，怪不得歐陽昭一說他幾乎在男生群裏呼風喚雨。

姜雨喝了不少茶，鄭乾游戲也玩累了，他關掉手機，拿起桌上的水果吃起來。

他轉頭看她，“你很緊張？”

姜雨搖頭。

鄭乾笑，“撒謊。”

姜雨憋了好久，終於問：“你們家衛生間在哪兒？”

鄭乾似乎沒想到她憋了半天才憋出了這句話，噗嗤一笑。他下巴往客廳前方的走道一指，“一直走，盡頭往左就是。”

姜雨放下茶杯，小跑過去。

回來時鄭乾已經不在沙發上，別墅外面傳來幾聲男孩的笑聲。姜雨湊到窗戶往外看，鄭乾跟姜沈歡他們不知什麽時候玩到了一起，三人在花園裏玩飛鏢。

姜沈樂看到她，問：“膽小鬼，你要不要來玩啊？”

鄭乾回頭，姜雨避開他的視線，擺手：“我不會，你們自己玩吧。”

說完又跑回沙發上喝茶。

閑著無聊，她拿出手機。看到上面一條一個多小時前的未讀短信。

是戚然發來的。

他說：

-我在西西弗書店看書。

一句話，帶著一種不顯痕跡的邀請。

姜雨給他回覆：

-我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去呢。你還在嗎？

鄭乾的媽媽從廚房裏出來，看到姜雨獨自一人坐在客廳，朝門外喊：“鄭乾，你怎麽留小雨一人在這兒？”

別墅外一陣笑聲後，鄭乾跑進來。

他倒杯茶，快速喝下，又看她：“你怎麽不說話？怕我打人？”

這個梗被他再次提出，姜雨是徹底不淡定了。她喝到口中的茶差點噴出，“不——不是。”

鄭乾低眉輕笑，“沒想到我爸經常提起的學霸小妹妹居然是你。”

姜雨：“我爸倒是從沒跟我提過你。”

鄭乾毫不意外的挑眉：“嗯～可能覺得我顏值不過關吧。”

他老給她挖坑。

姜雨：“不是那樣的。”

鄭乾被她逗樂：“逗你玩兒的。”

靜會兒。

“那個........”姜雨支支吾吾問。

“什麽？”鄭乾看她。

“你們的籃球賽具體的日期是什麽時候？”

“幹嘛？要做拉拉隊？”

姜雨臉紅：“不是。”

“那要幹嘛？想女扮男裝上場？”

姜雨的緊張被他這幾句玩笑逗得全無，“你的想象力好豐富。”

“說明腦部使用率大。就從周三下午放學開始。”

“一共幾個人？”

鄭乾想了想，說：“還不確定，流動性比較大。”

“缺人嗎？”

鄭乾聽出她話裏的玄外之音，挑眉：“有介紹？”

姜雨忙問，“你覺得戚然怎麽樣？”

鄭乾擡頭看她，目光認真得姜雨心裏直發慫。

她小心翼翼，“怎麽啦？”

鄭乾移開目光，方才眼中的那點冷意頓時散開：“難不成你加我微信，拿我聯系方式就想跟我說這個？”

姜雨點頭，“嗯。”

鄭乾輕嘆一聲，不知何意。

姜雨：“是不是讓你很為難？”

鄭乾沒直接回她這個問題，轉問：“他同意嗎？”

看她擰著眉，鄭乾知道答案了。“你先跟他說一聲，如果他願意的話可以找個機會跟我們練練，如果——”他攤了攤手，“他技術OK的話，那沒問題。”

姜雨高興：“真的嗎？那謝謝你了。”

他淡淡一笑，“沒事。”

他又擡頭看她：“流傳的事兒是真的？”

“什麽事？”

鄭乾又低頭，笑：“沒事。”

聚餐的東西端上來，兩家人入座，聚會就開始了。

桌上他們小孩也沒什麽開口，大多是大人們聊天偶爾提到某個人，然後他們就連帶笑意的禮貌回答一下。鄭叔叔跟鄭乾媽媽果然提到了出國的事。姜雨自然也很配合的回答他們的詢問。倒是鄭乾對這個話題好像沒什麽興趣，隨意應付他爸幾句，又埋頭吃自己的東西。

聚餐結束時是七點半，因為從郊區回去不堵車大致需要一個小時左右，鄭家人也沒多留，聊了會兒，姜家一家人也就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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